AOG的基地不在市區, 但好在深州市本來就不大。

半小時左右，車停在了一處商場大樓的地下車庫。

江晚從副駕駛下車，跟在程星燃身後。走到電梯間外的門廊, 猝不及防被寒風灌到領子裏, 打了個哆嗦。

身前的人腳步頓住, 回頭。

視線落到江晚身上, 程星燃眉梢微挑。

這個細小的動作迅速被江晚捕捉。

她順著他的視線埋下腦袋。

程星燃還站著沒動，江晚心下一慌, 撓撓頭發：“我衣服怎麽了嗎……”

剛剛生死時速急著出門, 胡亂抓了幾件衣服就往身上套，根本沒看。

不會穿反了吧？

看起來好像沒有。

然後江晚再一瞅, 跟自己圍巾上的AOG圖標以及Fire的簽名刺繡對上目光。

江晚腦仁一麻：“我……”

“在這等著。”不等她開口, 程星燃道。

江晚再擡頭, 對方已經又朝停車的地方回去了, 只剩下一個背影。

江晚微微怔楞。

片刻後，程星燃回來，手上拿著一件深咖色的羽絨外套。

在她面前站定，他看了看江晚身上單薄的大衣, 道：“外面在下雪, 零下五度。”

羽絨服遞過來，江晚下意識伸手去接, 腦袋還有點懵。

她不動, 程星燃半垂下眸子：“幹凈的，沒穿過。”

江晚這才反應過來：“我, 我不是嫌臟……”

怕他誤會，她抱過衣服就往身上套。

但畢竟是程星燃的外套，哪怕只是短款也很寬大, 江晚差點讓衣擺掃到地面。

她手忙腳亂往上拽，動作還沒一半，身上驀地一松。

羽絨外套在她背後展開。

程星燃溫沈的嗓音從頭頂響起：“伸手。”

幾秒後，衣服穿好，江晚還保持剛剛乖巧的姿勢，展開雙臂，埋著腦袋。

“好了。”程星燃把她衣服後面的帽子拉起來護住腦袋。

外套把寒氣盡數遮擋，身體立即就暖和起來，江晚如夢初醒：“謝，謝謝。”

程星燃耷拉著眼睫看了她幾秒：“拉鏈系好。”

江晚忙不疊低頭系拉鏈。

“先去買什麽？”程星燃問。

“買……”雖說是幹凈衣服，但也不知是不是錯覺，江晚覺得這件外套和其他所有屬於程星燃的物件一樣，上面沾染了他獨特的氣息。

江晚努力把思緒拽回來：“要買點新衣服，還有一些日用品。”

程星燃很輕地“嗯”了一聲，把手收回口袋，轉身：“走吧。”

“喔。”

進到室內，江晚把帽子放了下來。

實際上也就從地下車庫上來那一會兒冷，商場的暖氣開得很足，走上三樓服裝區的功夫，她甚至有點熱。

但江晚低頭看了看羽絨服，又不太舍得脫。

猶豫不足兩秒，江晚就把脫掉這個選項從腦子裏劃去，小跑跟上前面的身影。

江晚不是喜歡逛商場的人，她買東西向來直奔目標。現在擔心耽誤程星燃的時間，更加速戰速決。

挑了幾件原先在網上看中的外套和這兩天必備的用品，一切搞定的時候才剛到七點。

下到一樓，外面的雪已經停了。

路過一家便利店，隱約有烤腸的香氣飄出來。

江晚嗅了嗅，前面的人忽然停住腳步，轉身推開便利店的門。

她跟進去。

“喝什麽？”程星燃問。

“我……”江晚眨眨眼，想說不用，但倏地被臺子上某種粉藍紫三色漸變的飲料吸引住目光。

透明的杯口還坐了一只小兔子，看上去似乎是巧克力。

她沒忍住多看了兩眼。

三分鐘後，江晚得到了一根烤腸和一杯飲料。

老板笑容滿面地把餐盤送過來。

程星燃付了錢，說：“在這等我一會。”

江晚楞了楞，點頭：“好。”

程星燃出了便利店，朝對街的藥店裏走去。

直到他高大的背影消失在人群，她捧著杯子抿了一口。

江晚眼睛一亮。

水果氣泡味，一點酸都沒有，甜津津剛好合她的喜好。

“叮！”

手機一響。

江晚叼著吸管去看，是楊嘉嘉的消息。

【楊嘉嘉：你的東西單號是這個，昨天忘記發你了，兩個大箱子，我都讓他們貼了輕拿輕放易碎的圖標，差不多明天後天就能到。】

【江晚：[比心心]】

【江晚：運費多少錢？】

【楊嘉嘉：哎呀不用啦，等小魔王回來，我找他敲一頓。】

【楊嘉嘉：或者等小清清的新款外設出來，你幫我搞點內部消息也行。】

【楊嘉嘉：[搓手]】

【江晚：……】

她一說到周邊，江晚就想到那個電話。

江晚覺得他這輩子都忘不了當時的場景，是到七十歲躺在床上，想起來還會覺得窒息的程度。

【楊嘉嘉：TUT我不是故意的嘛……】

【楊嘉嘉：那後來Fire怎麽樣？他沒生氣吧？[對手指]】

江晚咬了一口烤腸，被鹹到皺起臉，趕緊灌下幾大口飲料才緩過來。

她繼續敲字回覆。

【江晚：好像……沒有。】

【楊嘉嘉：沒有就好沒有就好。】

【楊嘉嘉：你要這麽想，他這麽多粉絲，什麽大場面沒見過？等身抱枕這種東西肯定也沒什麽好稀奇的。】

【江晚：……】

確實不稀奇，但在本尊面前討論這個東西，多少就有點……

江晚臉上微熱。

楊嘉嘉還在繼續安慰她，只不過這個安慰人的技能好像沒能點亮。

【楊嘉嘉：而且你都寫了那個小作文了，他肯定知道你是粉絲嘛，不會介意的啦。】

【楊嘉嘉：我和你說哦，我前幾天還看微.博說TYU的一個選手慶功宴上喝醉了，更誇張，抱著他們隊長喊要嫁給他，哈哈哈哈。】

她發了一條視頻，江晚點開。

開屏就是一個小胖墩鬼哭狼嚎，跟樹袋熊一樣死死貼在另一個人身上，說什麽也不撒手。

江晚：“……”

【楊嘉嘉：放寬心，只要你別在他們基地裏也醉成這樣抱著Fire，應該不至於被丟出去[大笑]。】

【江晚：[菜刀][菜刀]】

這當然不用她提醒，上回那點調酒徹底讓江晚見識到她的酒量，別人是海量，她估計就是滴量。

她要是醉成這樣抱著誰嚎，江晚估計當場扛火箭離開這顆星球。

和楊嘉嘉發完消息，她又收到了江意潮的轟炸。

【小魔王江意潮：姐！】

【小魔王江意潮：你在家嗎？我下飛機了，能去你那呆幾天不？】

【小魔王江意潮：我不想回家挨爸媽的罵，還不能痛痛快快打游戲。】

【江晚：你跟你嘉嘉姐說，我不在家。】

【小魔王江意潮：那我直接來找你，跟你一起回去吧，你在哪？】

江晚打字的手停了停。

她記起保密協議裏的條款，還有程星燃手傷不能暴.露的重要性。

【江晚：不告訴你。】

【小魔王江意潮：？？？】

無視他的消息轟炸，江晚給楊嘉嘉發了個讓她幫弟弟留門，順便把她的簽名周邊藏起來的消息，繼續啃手裏的烤腸。

烤腸吃了一小半，杯子裏的飲料已經見了底。

雖然這東西好像有點鹹，像是家裏過年做的那種臘腸的味道，但越吃越香。

她起身走到櫃臺：“老板，再來一杯那個。”

江晚看著標牌上的飲料圖標，猛地覺得有點模糊。

她揉揉眼睛：“就彩色的那個。”

“噢，好。”老板答應，“這個好喝不？可是我們店的招牌嘞。”

“好喝，就是有點少。”她又揉了幾下眼睛，總算感覺清晰了一點。

“哈哈，這可不興多，小酌怡情。”老板笑道。

江晚捧著新的一杯彩色飲料坐回去，點進海浪TV裏，打算看看上回評論區說的那個叫二刀的主播。

藥店。

程星燃按照醫生開的處方買了一管止痛凝膠，正在付錢，手機響了。

是輝哥。

他接起來，對面的語氣急得像連.珠.炮：“餵？小晚是不是跟你在一起？我在基地到處都沒找到她，那幾個小子只說看他到樓上去了，但房間裏也沒人……”

“在我這。”程星燃淡聲道。

輝哥頓了頓：“這就是你說的私事？你倆現在在哪兒呢？”

“北商。”程星燃拎著袋子往外走。

“哦……北商啊。”輝哥一聽明白過來，“那個什麽，那你自己註意點啊，帽子口罩都戴好，萬一被認出來，身邊又沒個人。”

“知道。”他說，“還有事？”

“沒了……哦對，你方便帶吃的不？”輝哥抱怨，“回來晚了一步，他們幾個都吃的差不多了，我也懶得再去麻煩阿姨。”

“幫我也帶點。”旁邊傳出趙經理的聲音。

程星燃偏頭朝便利店的方向確認了一下江晚的位置，後者還在椅子上低頭看手機。

他給江晚的微信發了個再等一會，問：“吃什麽？”

輝哥毫不客氣地點了一大堆垃圾食品。

飯點排隊花了一番功夫。

等了差不多半個鐘，程星燃提著打包好的披薩和小食，重新回到便利店。

江晚在原位坐著，碩大的羽絨服更襯得她身形嬌小，雙手全部籠在袖子裏，下擺長長蓋到大腿根，跟偷穿了大人衣服跑出來的小孩似的。

程星燃走到她身邊，椅子上的人還是沒動。

他把手裏的東西放下：“回去了。”

依然沒反應。

他把手指搭上她的肩膀：“免免？”

“嗯？”椅子上終於有了動靜。

她轉過腦袋，原本白皙的兩頰撲滿紅暈，長睫顫顫，眼神也迷蒙。

程星燃一頓。

看見桌上擺著的兩個飲料杯，他拿起來，放到鼻尖。

很淡的酒香。

剛才給她買的不是飲料，是氣泡果酒。

而且看上去，江晚在等他的途中又點了一杯，還被這點酒給放倒了。

程星燃正要把杯子放下，坐著的人忽然起身，在他面前站起來。

程星燃猝不及防，一把被她抱住。

江晚的腦袋貼在他胸前的衣服，蹭了蹭，似乎在找舒服的位置。

然後打了個小酒嗝，朦朦朧朧地道：“嘉嘉……”

“我的抱枕……怎麽從櫃子裏跑出來了？”

程星燃：“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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